中庸致死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曦澄】Summer time——姜汁撞奶

字手 @一揽霜华

姜汁撞奶,阳性食物与阴性食物的融合,天生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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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云深不知处是每月都会换应花期的植物的。六月至七月是莲荷正盛的时候,寒室小院临窗的檐下摆了两个大缸,棕黑色的陶瓦及腰高,很是粗大,蓄足了六七成的水,里面挺出来的荷叶中杂着几朵开得热闹的莲。




  暑热难耐,虽说在檐下不怎么会被日光照着,但每天仍要从缸里蒸出许多水分,需得门生每日提水来加上。




  一桶水架在缸沿往里倒着,扰了莲花半醒的梦,惹得翠绿的圆叶跟花都随着水纹而颤颤地荡漾,嫩红花瓣更加往外绽了些。




  门生灌完水提桶飘飘然走了,丝毫未觉缸里发出两声极其不满的气音,莲叶晃动几下,叶沿攀出一只细白的手,爬上一个三寸长的紫衣小人站稳在莲叶上。



  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童模样,扎了小道士髻在头上,一根浅紫发带捆扎绑好,垂到腰际。腰间束着银白色腰封,坠着一枚同样小小的银铃。




  “你……?”




  头上传来一人声音,带着浓浓的疑问意味,他抬头望,一位身着白衣且佩云纹抹额的人低着头看他。




  蓝曦臣真的惊讶。他在窗边伏案提笔,忽听得窗棂处有动静,以为是鸟儿来饮水或者老鼠爬过,好奇去瞧实竟见到这么一个小东西。




  杏目圆睁得跟猫一样,看见了他神色戒备紧抿着唇,分明是他那小郎君江澄幼时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蓝曦臣蹲下去与那小得过分的人对视,换来他的几声支吾。




  “我……我一睁眼,就到这里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蓝曦臣叹了一声,道:“那……你饿不饿?你是吃什么的?莲子?”是莲花里爬出来的,自然想到会不会吃莲子,没料到那小东西一本正经摇头道:“我不吃莲子,我吃姜。”




  蓝家人不食荤腥,不食辛辣,哪儿有这种东西,就算是有,也只是在药库里能寻到几片不知放了多少年早已干皱的老姜。




  蓝曦臣开了窗沿好让他走进来,斟了杯茶要给他喝,茶杯却比他一个小腿还要长,咳道:“抱歉,我找不到更小的茶杯
了。”

 

    小江澄摇头,示意他不要紧。




  默然两响,蓝曦臣忽地脑子一亮道:“你随我去个地方,那里或许可以找到你吃的……”




二.




  怕引起异动,蓝曦臣找了个透气的木盒子劝着小江澄进去,他倒也不矫情,拂拂袖口弯腰进去坐好在盒子里。




  这盒子更像是茶叶盒,轻飘飘执在手中不显眼,蓝曦臣拿着出了云深不知处,赶紧将里面的人放出来,怕闷坏他,让他坐稳在茶叶盒上。




  一路御剑飞至莲花坞,大门一如既往禁闭着,倒不想着正经进门,绕到约莫宗主房的墙根下,掂轻脚步纵身一跃,即刻翻进了另一边。




  宗主房内一如既往地不热闹,蓝曦臣嘴边噙着笑,缓步走近,听到几句猛咳声,脸上的笑凝了一瞬,走得更快。




  江澄正在咳着,浅色手帕捂着嘴咳得剧烈,见门外光影变化,一抬头,是皱眉带着些许忧容的蓝曦臣,心内猛烈跳了一下,竟咳得噎着了。




  杏眼皱着将一大口空气咽下喉去,喉间像是被空气撑裂一般的疼,一时竟无声了。蓝曦臣大骇,箭步过去将盒子近乎扔的动作丢掷在桌上,床上坐着的爱侣被他搂进怀内顺着脊背,饮了两口蓝曦臣倒的茶,才渐渐平息了咳嗽。




  “晚吟……,你怎么咳得这么严重?”蓝曦臣瞧着心里抽疼,关切之意全部显在眉间。




  “我还没问你呢,今又不是月初,你怎么来了。”江澄咳得声音有些哑,却任由人搂着半倚在蓝曦臣肩头,没有挣开。




  “你看——”蓝曦臣这才记起那个小盒子上边的小江澄,忙拎起盒子让小江澄站到自己手心上,朝江澄递近了些。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相瞪,小的那个眼眸中含着名叫兴奋的神色,伸了一只手去要凑江澄的指尖,江澄也配合着将食指伸出去,未曾想,这小的触到江澄的一瞬间就碎成黄色的雾气,爆出一股子姜味出来。



  ?????




  蓝曦臣江澄两人面面相觑,但这个小江澄确实是真真切切莫名其妙消失了。




  江澄思索一番,随即彻悟了什么一般,唤门外侍女传医师。




  原是江澄往日一次狩猎,受了重伤散了一魂在姑苏,因此他身体便一直不怎么好,今日蓝曦臣逮住了他散出来的游魂,并且及时带来归魂,那咳疾什么的便不药而治。




  至于江澄的游魂怎么会到姑苏,濒死之际人是有执念的,江澄念着蓝曦臣,魂体自然往所牵挂的地方去。但直戳了当说出去,这口嫌体正直江宗主自然也不会认,只说是碰巧,情根种在姑苏有多深,只有江澄一个人知道。




  医师提箱远离这冒着粉红泡泡的屋子,留下两人面对面眨眼。




  江澄嗅嗅空气中剩的姜味,舔嘴唇道:“我有点想吃姜汁撞奶了。”




  “好,我们一起出去吃。”




三.




  云梦的甜口小食不多,但姜撞奶几乎每个客栈酒楼都有,正宗的在莲花坞旁街的一家不知名的小店。




  江澄拉着蓝曦臣拐七拐八进了巷子,一对年老夫妻在热气蒸隆里的店里忙着,他们甚少言语,但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却都知道对方要做些什么,极其默契。




  这里不大,甚至过分老旧了,门框跟桌椅都留了跟刷了清漆似的光泽,像是文玩界说的“包浆”。




  蓝曦臣好洁,礼貌问店主拿了擦拭的巾子将两人要坐的地方细细擦了遍,但面上并没有一丝因为感到不适而厌恶的表情,更像是一个习惯。





  “老板?按老例,来两份姜汁撞奶。”江澄跟老板关系不错,这样一招呼,老板娘便得令,将榨好的姜汁盛进碗里送到桌上,眼角笑起慈祥的褶皱:“哎,澄哥儿倒是鲜少带人过来,这位便是姑苏蓝氏蓝宗主么?”




  “阿嬷,不敢当,唤我名姓便是了。”蓝曦臣听老板娘说鲜少带人来,心下甜过三分,悄悄在桌下牵紧了江澄的手,知道这是一手看着江澄长大的老者,也便亲近了些。




  “嗯,今天带来尝一尝这个,你们这儿的想必他也喜欢。”江澄有些带着道侣见家长的意味,看着老板娘将热得烫熟的乳白牛乳冲进微黄姜汁里,偏头对蓝曦臣咬耳朵:“你看这牛乳,像不像你。”




  “牛乳像我,姜汁就是你。”蓝曦臣还嫌不够,道:“许多人不喜姜味,却不知道姜是最为热子诚心的,这可不像极了你?”





  江澄脸上一燥,不看旁边笑得温暖的道侣,只盯紧了眼前两碗姜汁,因为牛乳的冲撞而泛起水声,荡漾着交融在一起……脸更燥了。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便凝结,将白玉似的瓷勺搁在上头,不会沉底,嫩如豆腐。




  蓝曦臣与江澄十指扣着,举起来刻意给他:“你看,姜汁撞奶凝在一起,我们也凝在一起了。”





  几步外的夫妻俩看着自小别扭少语的澄哥儿被撩到耳际通红说不出话,悄悄掩着笑继续做活,老夫妻共享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江澄紧捏了下蓝曦臣的手,却没有挣开,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淡黄的膏体,不由分说塞进蓝曦臣嘴里道:“油嘴滑舌,这堵不住你嘴?”




  蓝曦臣眯眼咽下,开口道:“这点可堵不住,”偏头在江澄唇上轻啄一下,“这才堵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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